驚異，“怎麽回事？”

“你不知道嗎？”官巖桐回頭告訴她：“泰斯殿下和尤地最後一位首領可是至交好友，尤地不是被昱皇全滅了嗎？泰斯殿下當然要為好友報仇了，就計劃趁昱皇懷孕的時候力量削弱將她毒殺。當時伊諾殿下並不讚成，可也沒有怎麽阻止，卻沒想到最後關頭卻漏算了你這個小宮女。”

羲伊諾突然一楞，當年的事雖未刻意去記但提及了還是記得的——那個時候，他何止是沒有怎麽阻止，甚至那藥就是他給泰斯的！！！

等等，藥？

什麽藥，他怎麽完全沒印象自己哪來的藥又是怎麽給泰斯的？

“泰斯殿下給昱皇下的毒，對一般人要很長一段時間才會開始起作用，可對於身懷有孕的人來說，那一點藥量下去就足夠讓她下地獄了。可是泰斯殿下萬萬沒有想到，你對昱皇的心意竟到了甘心為她試毒的程度。”

這樣說的話，詩歌似乎有抓住了什麽頭緒。

濯國沒有試毒這種規矩，當年詩歌在昱皇身邊時……在尤地滅亡之後昱皇懷孕之初，詩歌悄悄地對於每一道呈送到昱皇面前的食物都事先親自試過——身為辛夷宮掌宮的她，全權負責昱皇的一切飲食起居，她對昱皇的情誼在皇宮裏已經不是什麽秘密，昱皇恐怕也是知情的。依稀記得自己在昱皇即將移駕湘山行宮待產時突然昏厥，因此沒能隨侍昱皇去行宮，等到昱皇回來，便是令詩歌絕望崩潰的賜死。

“你是替身山莊出來的，本身抗毒性極高，那種藥在你體內日積月累，一旦發作誰也不知道是什麽後果。昱皇借著去湘山行宮待產的名頭，實際上是四處尋找救你的辦法，可是她最終沒能找到。無奈之下，她選擇了一個殘酷但是能夠保住你性命的方式。”

什、什麽？！！！

詩歌茫然的，無意識地後退了好幾步。

陛下……是為了救她？

“你說……”

“昱皇對你這個小宮女真是寵信到了極點，給你喝她的血，又將你用萬年寒冰護住身體送入薇帝陵裏去。”

薇帝陵？！

薇譽皇帝的陵寢？！！！

喝陛下的血又是怎麽回事？！

據說昱皇的血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她還在火之國的時候，每日將自己的血摻入茶中給冰昱皇爵飲用，所以冰昱皇爵在後來才保住了性命。

“賜死是真的，卻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怎麽……可能……

詩歌無意識地搖頭，不斷地後退，突然腳下被什麽絆了一下，整個人往後栽倒——跌入一個不算熟悉，但也不是陌生的懷抱。

妖銘酒的香氣鉆進鼻子，詩歌遲鈍地回過神來，轉頭對上那雙瑰紅的瞳孔。

詩歌下意識地輕喃：“妖怪……”

“你們是怎麽進來的？！！！”官巖桐大驚，拔出旁邊的劍鞘裏的劍指著突然出現的陸生以及他身後跟隨的妖怪等。

怎麽回事？

他的空間怎麽會讓這些人這麽輕易地進來他卻完全沒發覺？！

陸生一手握著出鞘的妖刀彌彌切丸，右手護著詩歌在懷中，仔細打量了一遍確認她沒有事——除了肩膀的絲絲血跡，陸生不禁皺眉，擡起頭看向那邊的羲伊諾。

——我可以讓你進去。

——你為什麽要幫我？

——我也不知道。

是的，為什麽要幫這個妖怪之主？

羲伊諾不明白，他為什麽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去在意這個女人的事，得知官巖桐的行動之後，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要過來，邁出第一個步子然後楞住，他去做什麽？最後，他找到這個領著手下尋找著她的妖怪之主，想也沒想就出現在他面前，將他帶進這個以他之力絕對進不來的空間。

他這是怎麽了？

“為什麽……為什麽陛下要救我？”詩歌無意識地手指揪緊了陸生的衣擺。

“誰知道，昱皇做事一向出人意料。”

“我們走吧。”陸生低頭對詩歌說道。

詩歌擡起頭茫然地看著他。

為什麽……

“想走！？”官巖桐拿劍的手一劃，便從地面突然鉆出數條蔓藤，極快地襲向陸生等人。

陸生反手用彌彌切丸斬了襲來的幾條蔓藤，緊緊地護著詩歌退到那些隨他而來的妖怪之中，不料一條蔓藤突然纏住詩歌的腳踝，一時不備詩歌便被拖倒在地上，向官巖桐靠去。

“詩歌！！！”

“留衣有什麽事我要你陪葬！！”怒極的官巖桐揮劍向被蔓藤拖到面前的詩歌斬下。

噗——

刀刃砍入血肉的聲音，四濺的血花，以及頓了一下之後開始散失的魔力。

為什麽？

為什麽？

他也想問啊，羲伊諾看到近在咫尺的詩歌因為震驚而縮動的綠色瞳孔，不禁啞然失笑，自己這是為什麽？居然做出這麽不經大腦的事，這麽撲過來，怕是被砍中要害了吧。

“為什麽？”詩歌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為自己擋了那一劍的羲伊諾，震驚地問道：“你在做什麽？羲伊諾！你不是最不屑人類的嗎？！”

你們都在做什麽啊？

昱皇陛下……

現在又輪到你？

你們為什麽要做這些讓她費解的事情啊？！！！

在這驚茫的時刻，陸生率先反應過來，迅速來到官巖桐面前，揮刀砍下——砰的一聲，彌彌切丸被一把泛著寒光的黑色長刃架住，臉色青紫的官留衣凝重著表情站在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官巖桐的身前。

“哥哥，你在做什麽啊？！”

陸生收刀退到詩歌身旁。

“羲伊諾？”詩歌難以置信地抱住倒下的羲伊諾，不是吧，只是砍這麽一刀而已，身為魔族他怎麽可能會？！視線落在不斷湧出鮮血與魔力的傷口，詩歌心下駭然，他怎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居然被砍到了本元！？

這也說明了官巖桐剛才是真的要置她於死地。

“咳——”羲伊諾想要起來，無奈竟是沒有這份力氣，頭靠詩歌的肩頭，淡淡的馨香鉆入鼻子，好像是什麽花吧，羲伊諾自嘲一笑，他怎麽覺得自己現在的挫樣，和當年的父王那麽像啊。

“羲伊諾，羲伊諾你給我出聲啊？！”

“吵……死了。”

“再不說話你就真的死了！”詩歌驚茫中又添了焦急無措，“你們魔族受傷要怎麽治啊？你倒是快點給自己療傷啊！！！”

他要是還有那個餘力的話，豈容自己這麽沒用地靠在她身上。

不過，這好像還是第一次，這麽親近她吧，感覺……也沒那麽壞啊。

“杜宇……詩歌。”羲伊諾說話道：“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恨人類嗎？”

“我怎麽會知道，你廢話怎麽這麽多啊？！”

“我小的時候，很崇拜我的父王……”

唉？

“小的時候，父王就是最英明神武的，我一直告訴自己，以後一定要做一個父王一樣的人。”

“你……父王是……”詩歌抱著他，說道：“羲晉郁？”

“是啊，你們一定很得意吧，堂堂的魔羲之王為了你們玉族的女人神魂顛倒，連命都賠上了。”

“是他最先動機不純地接近水紫內親王殿下！”詩歌反駁道。

“這一點我不否認。”羲伊諾掙紮了一下，還是沒有力氣直起腰來，索性放棄了，繼續言道：“可是你們玉族的女人又是什麽善茬，便是傳說中單純恬靜的昱皇，暗地裏也是一個攻於心計的女人……”

“不準你這麽說昱皇陛下！！！”

“你……算了……”羲伊諾說著猛地吐出大口的鮮血，將詩歌的衣裙都染紅了。

“餵，羲伊諾你倒是快點自救啊！？”

自救嗎？

眼前開始模糊，隱隱約約地看見一個人正向自己走來，羲伊諾努力去看，近了，看見了，是一個小男孩啊——等等，那不是他小時候嗎？

小伊諾朝他笑了笑，突然轉身跑向一個站在遠處的背影，衣著上看——羲伊諾認得，那是父王……

——父王，您回來看看母妃吧，母妃病了。

——伊諾，你告訴父王，你母妃對紫兒說了什麽？

——父王！你為什麽要那麽在意那個人類女人？！她讓母妃傷心了啊！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啊？

羲伊諾已經記不得自己母妃的樣子，更加不記得這一幕時什麽時候發生過的，那時候他還太小，記憶中的母妃就是一抹蒼白的影子——後來聽說，父王是被迫娶母妃的，在那之前，就已經和水紫糾纏不清了。可是，為什麽呀？水紫縱然是水神的後裔，可仍舊是個人類啊，和他們純凈的魔族相比，簡直卑微到了……

恍惚間，他看到了記憶深刻的一幕，轉身走進火海的父王，毫無眷戀。

——父王！！！

那也不過是四百多年前的事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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